好一个一代贤后
王启挠挠头,道: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,没想到看着光风霁月的顾小公爷竟然这般配合。”
王沛道:“顾小公爷一看就是被强迫的!”
第九十一章:(01)这不像啊。
王沛自言自语道:“你没看见刚刚顾小公爷想走,被逍遥王堵着不让吗?定然是逍遥王用什么事儿威胁顾小公爷,让顾小公爷不得不屈服于他。”
王沛越说越气,对王启嚷嚷道:“他如此龌龊!
到底哪儿来的脸打老子!”
王启在心里吐槽,逍遥王再龌龊,能龌龊得过你吗?
不过表面上,王启还是尽职尽责发挥着自己狗腿的任务,附和道:“您说得有道理!下次他再找您的麻烦,您就可以挺直腰板骂回去了。”
王沛一想到君泽是怎么找他麻烦,不由缩了缩脖子道:“那还是算了吧。”
万一把君泽惹恼了,岂不是把他打得更惨。
君泽撩起顾玉的袖子,胳膊上都是淤青,已经浮肿起来,外侧更是布满了磕伤。
君泽心疼不已,双手倒上药酒,搓热了之后,轻轻握了上去。
握上去的那一刻,顾玉的身子抖了一下。
君泽抬眼,看顾玉一脸隐忍,道:“疼的话就叫出来,我又不会笑话你。”
顾玉薄唇轻启,道:“不疼。”
君泽往上擦了擦,刚说完不疼的顾玉又是一抖,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吟,呼吸也重了一些。
君泽低低骂了一声:“死要面子活受罪。”
说完也不再看她,安安静静地帮顾玉擦拭药酒。
伺候人的活计君泽从未做过,但对方是顾玉,他认真得不能再认真。
小心翼翼地揉搓着顾玉满是肿胀的胳膊,就像对待一块儿稀世美玉。
再抬眼时,顾玉半靠在墙上,额头出了一层薄汗,眉头拧成了一个“川”字。
英气的眉毛下面,是微红的眼眶,但是她紧闭着眼,不让眼泪流出来。
狭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道鸦青色的剪影,贝齿轻咬着下嘴唇,本就发白的嘴唇更是褪尽血色。
脆弱中偏偏带着倔强,文弱里从来不失英气。
君泽暗想,从前的他怎么那么迟钝,没能早些发现顾玉是女子,还给她使了那么多绊子。
似乎察觉到君泽没了动静,顾玉眼睛睁开了一条缝,问道:“好了吗?”
君泽看着她一双凤眼中的盈盈水光,低声道:“顾玉,咱们别闹了。”
何必呢,彼此心里都放不下对方,怎么就走到这种横眉冷对的地步。
顾玉略微掀了掀眼皮。
怎么可能不闹了?
顾家的仇恨还没了。
顾玉已经能预想到,真到了她复仇成功那一天,就该换君泽对她冷漠相待了。
说不定不止是冷漠,还有怨恨。
所谓相爱相杀,便是她跟君泽。
顾玉收敛了所有情绪,又带上那副无悲无喜的脸,道:“多谢王爷帮下官上药,摘星楼里生了乱,下官得赶紧回去了。”
说完,顾玉便绕过君泽,走了出去。
药已经上过了,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。
顾玉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,让留在远处的君泽一腔烦忧无处发泄。
看完全程的王沛失望透顶,对王启道:“太没劲儿了。”
就算他们两个人没打起来,也不应该就这么草草了之。
袖子都撩起来了,怎么没把衣服撩起来呢?
他还想着等他们在宫里解了衣带,做点儿香艳的事情,就带着一群宫人过去堵呢。
到时候看逍遥王以后还敢不敢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来打他。
下面的两个人越走越远,王沛长吁短叹。
王沛道:“你说,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?仇人不像仇人,恋人不像恋人。”
王启道:“早先京都有过一个传闻,说是逍遥王对顾小公爷爱而不得,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。”
关于逍遥王断袖的传言可太多了,这个传言是最不起眼的一个。
还有人说过逍遥王那方面不行呢,所以这么多年身边一直没有女人。
王沛揣摩着王启的话,道:“爱而不得?你说我要是把顾小公爷勾到手,逍遥王岂不是要气死?”
王启:...
他很想对王沛说,求您撒泡尿照照自己行吗?
顾小公爷连逍遥王都给冷脸,您这样还指望能勾到顾小公爷。
可王沛就是有一种迷之自信,道:“上到寡妇下到尼姑,多少男人女人对我垂涎三尺的,求我将她们收了房。”
王启:...
他很想对王沛说,那些人不是对你垂涎三尺,是对你的钱和你爹的权势垂涎三尺。
王沛这人浑蛋的不行,视人命为草芥,但是出手极其大方。
就算跟不了他,哄得他开心了,也从他身上狠狠捞一笔。
稍微体面一点儿的公子、贵女,都对他退避三舍。
王沛越说越起劲儿,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啧啧称奇,道:“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。”
王启听着这话都快吐了。
王丞相和丞相夫人长得都很出众,王沛自然差不到哪儿去。
可俗话说相由心生,王沛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。
要不是图王沛的钱和他爹的权,王启才不想当王沛的跟班。
王沛觉得自己想到了羞辱逍遥王的妙招,得意洋洋道:“就这么办!”
王启本着金主好,他才能好的目的,劝道:“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,顾小公爷不是从前您接触的那些人。”
王沛摇摇头,语重心长道:“你还是见过的世面太少,人不能只看表面,顾小公爷妻妾成群的情况下,还跟逍遥王拉拉扯扯,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儿。
别看我比起逍遥王差了一点点,但是跟不正经人儿相处的经验不知比逍遥王多多少。顾小公爷这种表里不一的人,我还不是一拿一个准儿。”
王启想到逍遥王平时的行径,眼皮直跳。
他怎么觉得王沛这个记吃不记打的浑蛋是在找死呢?
王启道:“您想怎么拿下顾小公爷?”
王沛道:“用钱砸!”
谁能跟钱过不去呢?这法子可是屡试不爽。
王启无奈道:“顾小公爷不缺钱吧。”
王沛啧了一声,说的也是。
王沛道:“我让我爹送顾小公爷步步高升。”
王启再次无奈道:“顾小公爷可是一品镇国公,再升能升到哪儿去。”
王沛苦恼起来,道:“钱和权顾小公爷都不缺,那她缺什么呢?”
这时,一队神鹰卫雄赳赳气昂昂地路过。
王沛灵光一闪,激动道:“我知道了!她缺兵啊!”
(02)王沛摸着下巴,分析道。
王启震惊地看着王沛。
你说他傻吧,他又把事情看得这般明白。
说他不傻吧,他怎么会想到用兵权权来取悦顾小公爷。
可是王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道:“想办法让我爹给她弄些兵权来,顾小公爷知道后,一定感动得不得了,到时候还愁她不跟我吗?”
王启好不容易傍上这个大款,实在不想看王沛被王丞相打死,道:“我的爷,您可不能跟丞相开这个口。”
王沛道:“怎么不能?”
王启道:“丞相是文臣之首,忽然插手兵权,您让圣上怎么想?”
王沛道:“我王家可是百年世家,没有大禹朝之前就有王家了,当年圣上初登基,全靠我王家维稳朝纲,什么圣上怎么想?”
王启连忙伸手去捂王沛的嘴,这话要是传到有心人耳里,就是王丞相都保不住王沛。
王启道:“爷,这话可不敢随便说啊!”
王沛把他的手拿开,嫌弃道:“你刚刚如厕洗手了吗?臭死了。”
不过到底念着这是在宫里,不是在王家,王沛不再说了。
王启:...
我的手再臭也没你的嘴臭啊。
王启继续劝他道:“绍太尉不是好惹的,杀神的名声可不是说说而已。”
王沛轻蔑一笑,道:“一个大奴才生的小奴才,仗着圣上吃过他娘几口奶罢了,他杀神的名声再威风,在我爹面前不还是要乖乖请安。怕他做什么?”
王启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子爷彻底没辙了,道:“兵权不是银子,随手就能给的。”
王沛搓着自己的下巴道:“我王家的私兵也不少,要是顾小公爷愿意跟我,我把王家的兵马赏给他一些,也不是不行。”
王启都要窒息了,各大世家都会偷偷养私兵,但是都捂得严严实实的,生怕别人知道,谁像他一样,把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。
王沛道:“爷,银子赏出去了可以再赚,兵马给出去了,可就要不回来了。您千万别把这个当儿戏。”
王沛不乐意了,道:“谁把这个当儿戏了!”
王启恨不得当场卷包袱走人,要是让王丞相知道,王沛为了跟逍遥王较劲儿,讨顾小公爷欢心,打起了王家私兵的主意,收拾王沛的时候,怕不是要连他一起收拾了。
王启绞尽脑汁,也不知道怎么阻止王沛作死。
王沛自言自语道:“不过嘛,这种事儿还得看机缘,不是说给就能给的,我可不是冤大头。”
他得好好跟那些给他爹送礼的官员学学。
他爹说过,怎么能让收礼之人高兴,是门很深的学问。
王启嘴角抽搐,他得趁王沛把自己作死之前,狠狠捞一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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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玉回到摘星楼时,八公主已经喝下了安神药,在皇贵妃的轻哄下睡着了。
皇贵妃刚刚派人悄悄去找顾玉,可回话的人都说没有找到。
现在见到顾玉过来,皇贵妃才松了口气。
怀里的八公主已经睡下,皇贵妃连忙来到顾玉跟前,道:“你究竟怎么样了?不若让林御医来给你看看伤。”
林御医是皇贵妃的人,但是不知顾玉的底细。
顾玉把袖子抬起来,道:“阿姐,我没事,刚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,上过药了,你闻。”
闻到顾玉身上淡淡的药酒味儿,皇贵妃才稍稍放下心来,道:“这药酒哪儿来的?”
顾玉有些心虚,道:“问御医院的一个医徒要的。”
皇贵妃看着她目光盈盈道:“你知道心疼自己就好。”
她还以为顾玉会偷偷躲起来,扛到出宫呢。
顾玉看了一眼里面,小声问道:“查得怎么样了?”
皇贵妃一脸凝重,摇摇头道:“说是摘星楼的栏杆年久失修,圣上正发火呢。”
这次牡丹筵是皇贵妃和长公主一起办的,但徐氏被废后,后宫一应事务都是皇贵妃在打理,现在出了这么大岔子,皇贵妃难辞其咎。
她刚刚进去跟圣上请罪,可是八公主一直喊着要母妃。
圣上看她还是一脸病容,这几年来把六皇子和八公主视如己出,一时不好苛责她什么。
只能把火都宣泄在摘星楼值守的宫人身上,处死的处死,重罚的重罚。
顾玉道:“闹出人命来了,却还查不到真相,背后之人心思何其缜密,阿姐有怀疑的人吗?”
这时,外面又传来一阵哭喊。
正是姜太妃,死的姜小姐是她娘家哥哥的小孙女儿,正是该捧在手心里宠的年纪,却命丧摘星楼。
她进宫晚,但是因为长相稍稍逊色,并不受宠,在先帝脏污不堪的后宫活得十分低调又艰难。
祸兮福兮,先帝死后,好日子才算来了。
曾经不可一世的宠妃们都被圣上清算。
太后因为下令让圣上的孝悯皇后剖腹取子,被圣上“请”到五台山礼佛。
姜太妃在后宫的存在感实在太低,反而被圣上请出来孝敬。
安稳日子过了二十几年,姜太妃已过花甲之年,却遭遇了这种变故。
从昏迷中被御医施针唤醒,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,哭着喊姜小姐的乳名。
皇贵妃透过纱幔,看到人群中一脸无辜的六皇子。
皇贵妃眼底十分冰冷,道:“我和长公主都并未邀请姜小姐,刚刚问了姜太妃身边的宫人,宫人说牡丹筵前,是六皇子央求姜太妃,把姜小姐塞进来的,说是为了陪小八。小八和姜小姐一起掉下来,绝非偶然,幸好有你接住了小八,否则,焉知小八不会落得姜小姐的下场。”
皇贵妃说的时候一阵后怕。
今天的事情太险。
顾玉呼吸一滞。
牡丹筵从头到尾,她都盯着六皇子,唯恐六皇子知道五皇子和德荣见不得光的恋情,对五皇子下手。
却不料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五皇子,而是八公主。
皇贵妃揉皱巴了帕子,道:“怪我,这段时日对小八的偏宠太过,忽略了六皇子。”
顾玉脸色难看道:“不怪阿姐。现在的六皇子,已经不是需要倚靠我们的六皇子了。”
(03)顾玉道:“能瞒着阿姐,把今日之事做得天衣无缝,仅凭六皇子,根本做不到,他背后绝对还有人相助。”
皇贵妃紧张起来。
她已经意识到,六皇子十四了,再过两年,就该娶妻生子了。
她却因为六皇子的示弱,仍然把他当孩子看。
顾玉冷静分析道:“姜太妃受此打击,定然不会再抚养六皇子,甚至会对八公主有所偏见。”
皇贵妃脸色一变,反应过来,道:“圣上怕是会让六皇子回到我身边。”
顾玉跟阿姐对视一眼,目光坚定。
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。
六皇子不在皇贵妃这里,都差点儿让八公主命丧皇权,若是继续跟在皇贵妃身边,会发生什么,想都不敢想。
圣上正心烦,真相一直查不出来,仅仅处死的几个宫人,更像是在打他的脸。
在自己的家里,自己的孩子差点儿出事,却找不到凶手。
两位女儿重伤的贵妇哭着求他把凶手揪出来,姜太妃晕了又醒,醒了又晕,哭喊不断。
一阵嘈杂声中,又有一道声音传来,更是给他焦灼的内心泼上了热油。
顾玉呼喊:“阿姐!阿姐!你怎么了!御医!快来看看我阿姐!”
圣上抬步过去,看到皇贵妃一脸病弱,瘫在榻上。
六皇子一看她出事,连忙凑了过来。
林御医过来帮皇贵妃诊脉道:“皇贵妃小产后身子便不好,今日又受惊过度,顿生忧思,旧病复发,需要精心调养一阵。”
六皇子眼泪汪汪道:“母妃!”
皇贵妃略过六皇子,朝圣上伸出手。
圣上听到林御医如此说,再看她虚弱的样子,再焦急的心思也被愧疚所掩盖,连忙握了上去。
皇贵妃一直对六皇子和八公主视如己出,八公主险些出事,她定然比谁都急。
皇贵妃哽咽道:“圣上,臣妾无用,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,也没有管理好后宫,险些让小八丧命。”
圣上叹息道:“这不怪你,你放心,朕一定揪出幕后凶手,还小八一个公道。”
皇贵妃却摇摇头,流着泪起身,作势要给圣上跪下,道:“都是臣妾的错,是臣妾不中用。皇贵妃之位,臣妾实在担当不起,还请圣上收回成命。”
圣上道:“你胡说什么!”
皇贵妃想要跪起来,可身子太弱了,又瘫倒在塌上,道:“圣上,臣妾掌管后宫以来,日日胆战心惊,生怕哪里做不好。可是千小心万小心,还是出了事。”
圣上叹了口气。
嘴上不说,心里还是对皇贵妃带着埋怨的,要不是她疏忽,怎么会在牡丹筵上出这么大差错,连八公主都险些丧命。
皇贵妃继续道:“臣妾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圣上受到了惊吓,他知道皇贵妃流产后,身子垮了,没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。
六皇子也哭了起来,道:“母妃,求您不要说这种丧气话!我和小八都要等着孝敬您呢。”
皇贵妃摸了摸六皇子的头,道:“这也是臣妾想说的。臣妾的身子,实在是照看不了两个孩子,也无力管理后宫。”
“小八平时有李妹妹帮忙照顾,臣妾不会太费心。可棠儿十四了,还在后宫让妹妹们帮忙照顾,实在不妥。”
“五皇子马上就要成亲,出宫立府了,不如让棠儿也跟着出去,多见见宫外的风貌,知道民生疾苦,早日成长独立起来。”
圣上犹豫起来。
六皇子见希望落空,赶忙道:“母妃!我不走!
我害怕,我想跟母妃在一起,我保证会听话,不让母妃为我操心。”
皇贵妃哽咽道:“棠儿,母亲知道你素来懂事有孝心,可你现在在南书房,正是功课最忙的时候,母亲这身子,不能耽误你啊。”
顾玉在此时插了嘴道:“六皇子,皇贵妃这是为您好。”
圣上在皇贵妃和六皇子之间来回看了看,余光又扫到顾玉。
还是觉得自己春秋鼎盛,不能让孩子和臣子有太多的接触。
圣上对皇贵妃道:“知道你一片怜子之心,朕回去便下旨,让棠儿跟着尚儿早些搬出宫。”
六皇子听到结局已定,不禁咬牙。
万般算计皆成空。
不仅八公主没死,他从姜太妃那里搬回皇贵妃这里的愿望也落了空。
六皇子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,便可怜巴巴道:“我,我可以跟小舅舅住得近一些吗?平时也可以向小舅,不,向顾少傅请教。”
圣上还未说什么,身后就传来一阵嗤笑。
五皇子懒洋洋走了进来,道:“六皇弟,你都十四了,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奶娃娃。”
一直注意着六皇子的顾玉,看到六皇子脸色扭曲了一瞬。
圣上似乎也意识到六皇子太孱弱了,道:“你该多向你皇兄学学,他...”
“他”自之后便被圣上给省略了。
五皇子生母孝悯皇后刚生下五皇子便撒手人寰,倒是有许多妃嫔想要抚养五皇子。
但五皇子叛逆,旁人再费尽心思讨好,都换不来五皇子一个好脸色。
他从小到大养在皇子所,自然独立,值得六皇子向他学学。
五皇子也清楚这点,顾玉现在是他的人,他自然不能让顾玉被六皇子抢去。
你一言我一语中,六皇子无力招架。
只能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心里恼火,却不能发。
牡丹筵随着摘星楼的几个贵人出事,草草解散。
到了晚上,顾玉的门窗被人敲响。
顾玉顿了一下,还是打开窗户。
看到君泽站在外面,顾玉的身子便僵住了。
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,可月色中,依稀看得出来君泽脸色阴郁。
顾玉犹豫了一瞬,还是将他放了进来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君泽眉头紧皱,严肃道:“花锦城不见了。”
顾玉惊道:“什么时候的事!”
昨夜她才摸到花锦城的线索,今天人就不见了吗?
这说明在棋局中花锦城先他们一步,连对他们的反应都尽在掌握。
说不定,他们发现花锦城接触废后徐氏,都是花锦城故意泄露出来的。
他究竟什么来头?
(04)君泽道:“今天刚入宫,我便让人去找花锦城,回话的人说,花锦城在今天宫门刚开的时候,就出宫接西域运来的良马去了。可是一直到宫门下钥都没回来。我手底下的人找了一路,也没找到。刚刚城门那边传来消息,他似乎出了城。”
一出京都,再找便如大海捞针。
顾玉喃喃道:“这花锦城背后之人不在京都,会不会是哪个藩王?”
君泽眉头紧皱,道:“不像。花锦城在宫里这么多年,若真是哪个藩王的人,怕是早就对圣上下手了,不会等到现在。前年安亲王叛乱,更是绝佳的机会。”
安亲王叛乱...
神女教教主景双...
神女湖...
顾玉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到那个一直被她忽略的线索了。。
君泽道:“你是想到了什么吗?”
顾玉犹豫了一瞬,道:“你知道宫里神女湖的由来吗?”
君泽道:“先帝的敬德皇后曾在湖边一舞,先帝称其为‘美如九天神女降世’,于是改名神女湖。”
君泽说着说着,语气便慢了下来,道:“先帝的云嫔入宫前,敬德皇后极受先帝宠爱,神女湖便是为敬德皇后挖的,因为敬德皇后出身江南水乡。”
难道去年安亲王叛乱,真的跟花锦城背后之人有关系?
顾玉又想到景双想要炸毁连海堰水淹江南,未必不是花锦城背后之人在操控着一切。
还有芳贵太妃,落到她手里,嘴里念念有词,莫非她信仰神女教,就是怀念早逝的敬德皇后?
顾玉道:“敬德皇后为人如何?”
君泽道:“如她封号一般,德才兼备,母仪天下,她在时后宫妃嫔和睦,都对她心悦诚服,史书称其为一代贤后。”
说完,君泽下意识压低声音,把他知道的秘辛说了出来。
“可惜云嫔入宫后,先帝做出了许许多多荒唐事,敬德皇后百劝无果,日渐被先帝厌弃。后来诞下太子没几年,便撒手人寰。”
“她的死并非偶然,而是先帝对云嫔痴迷,一度想要废后改立云嫔,但是云嫔的出身你也知道,先帝一直未能如愿。”
“敬德皇后红颜未老恩先断,日日担惊受怕,才芳年早逝。她仙逝不久,云嫔便疯了,跟侍卫...”
君泽话没说完,毕竟云嫔是他的亲祖母,他不好指摘什么。
左右顾玉曾帮云嫔淫秽后宫一案洗白,明白他的未尽之意。
君泽继续道:“先帝痛失所爱,又没有敬德皇后在一旁管着,各方妖魔鬼怪都出来了,将后宫弄得乌烟瘴气。”
顾玉听完这番话,脸色更难看起来,道:“花锦城背后之人,怕是先帝的后宫之人,而且跟敬德皇后和先帝的太子有关。”
君泽不明所以,道:“为什么这么说?仅凭神女教和神女湖吗?会不会太牵强了?”
顾玉揉了揉额头,道:“神女教的教主是先帝废太子的孩子景双,不小心死在了我手上。”
君泽再次震惊了,道:“废太子的几个孩子不都死在了永安巷吗?”
说完,他又意识过来,永安巷虽有重兵把守,但是真想做点儿什么,也不是天衣无缝。
可问题是,废太子的孩子怎么会跟顾玉扯上联系?
君泽怒道:“你在江南消失那段时间,究竟都做了什么?怎么还跟废太子的孩子搅浑在一块儿了?”
他知道那段时日顾玉做了很多大事。
杀了安亲王,炸了保河山,收了神女教,现在又告诉他,她还顺道杀了废太子的儿子。
君泽一阵惊悚。
期间稍有不慎,顾玉便死无葬身之地。
君泽没忍住语气重了些,道:“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!你打乱了他们的计划,花锦城背后之人不会放过你的!”
“尤其是现在,他们明显已经发现你了,你昨天收到消息,花锦城今天就走了,敌明我暗,何尝不是在对你的一种嘲讽。”
“你怎么每次都这么鲁莽,觉得自己无所不能,天下无敌吗?是不是刀山火海都要趟一遍,死于非命才算完!”
正好好说这话,顾玉忽然被他怼了,顿时来了脾气,道:“当时若不是我打乱了他们的计划,整个江南的百姓都得遭殃!”
君泽语气依然不善,道:“你为什么不传信给我吗?”
顾玉反驳道:“我当时有的选吗?当时你跟绍无极出城平叛,先不说信能不能及时传到你手里,就是真的到了你手里,你能立刻从战场上撤下来,赶去不夜城吗?”
哪怕知道顾玉说的是事实,君泽依然满心恼火,道:“那也不能你单枪匹马就去阻止!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!”
房间里的硝烟味儿越来越浓郁。
顾玉怒冲冲道:“当时通宁县也不安全,苏县令要在那里镇着场子,我带上会武之人只会引起景双的疑心,死得更快。”
君泽骂她的话都被堵了回来,但是一肚子火没处撒,不由指着她的鼻子骂道:“作死你得了!”
顾玉气得不行,大晚上过来,就是为了骂她一顿吗?
顾玉道:“你简直不可理喻!若不是我及时炸毁了保河山,堵住了连海堰的缺口,你都不知道会被洪水冲到哪儿去,早死透了!哪儿还有命在这儿跟我翻旧账,还骂我作死?”
君泽说不过她,又发现自己的确带着点儿无理取闹。
然而君泽在气头上,许多话不知道怎么说出来,只能干巴巴来一个:“滚!”
顾玉都要被气笑了,道:“这里是我家,这是我的屋子,要滚也是你滚。”
顾玉还亲自帮他把窗户打开,骂道:“滚!”
君泽看着敞开的窗户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抬脚就踹了一下身旁的椅子。
椅子摩擦地板,发出刺耳的响声。
把躲在角落里的狗子惊了出来。
它夹在前主人和现主人之间十分为难,不知道该怎么选,又悄悄退了回去。
顾玉冷哼一声,道:“我看你不是想踹凳子,你是想踹我!”
君泽受够了她的冷脸,骂骂咧咧道:“要不是看在你胳膊受伤,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。”
第 九十一 章 完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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